作者:Michael Lewis && JP Koning
译者:王想想
今年夏天和家人去冰岛旅行前,我买了一本Michael Lewis出版于2011年的“游记”,其中记录了他前往几个在2008年后经历破产和主权违约的国家的见闻,而冰岛是里面的第一个故事。但这本书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Michael Lewis在开篇序言里写的一个住在德州达拉斯的对冲基金交易员Kyle Bass。
Bass曾成功做空次贷危机,在赚得盆满钵满后,开始做空全球主权国家信贷,并通过各种方式将个人财富储存于“硬通货”中以应对他心中“即将到来”的法币贬值。他做的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是实实在在地购买了价值一百万美元的二千万个五美分硬币,存在达拉斯市中心的保险库内。
在Bass买硬币的九年后,著名金融博主JP Koning特地写了篇文章算了算这个赌注至今胜负如何。一个五美分硬币所含的金属,在2011年价值6.8美分,在2019年价值4美分。对Bass来说,这笔交易到现在不仅没赚着钱,还亏损了这些硬币所需的存储和保险费用。
或许交易员Bass和世界的对赌结果还未尘埃落定,但这场五美分硬币的豪赌就像是一则寓言,故事中碳基世界里的价值存储物的软价值和硬价值之间的愈发背离,让人回味无穷。
本文包含两篇文章,第一篇来自于书的序言,里面完整了讲述了 Bass 的奇特故事。第二篇则来自于 JP Koning 的博客,文章对这场五美分豪赌进行了收益分析。Enjoy Reading~
《回形针:欧债风暴与新第三世界之旅》
Boomerang:Travels in the New Third World
by Michael Lewis
写这本书是偶然开始的,当时我正在写另一本关于华尔街和2008年美国金融灾难的书,对几个在次贷危机中获利颇丰的投资者产生了兴趣。早在2004年,华尔街最大的投资银行就已经创造了最终给自己带来毁灭性创伤的工具——次级贷款的信用违约掉期衍生品(CDS),这种产品使投资者能够对任何债券的价格进行押注,简而言之,可以“做空”它。CDS实际上是一种保险,但有一个特别之处:买方不需要拥有被保资产。
没有保险公司可以合法地向你出售另一个人的房屋防火保护,但在金融市场,金融家们可以出售另一个人的投资违约保险。CDS正是这样一种产品——数以百计的投资者涉足CDS市场,因为很多人都意识到了债务推动的美国房地产繁荣是不可持续的,但只有大约十五个投资者下重注全盘押注了这一观点。
这些人大多数在伦敦或纽约经营自己的对冲基金,低调行事,往往会避开记者。但就这个话题而言,他们出人意料地较为开放。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中,这些成功做空次级贷款的对冲基金经理不约而同的经历了同一种奇怪和孤立的感觉——在一个疯狂的世界中成为那个为数不多的理智之人,就如同独自坐在一艘小船上,沉默地看着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
这其中就包括凯尔·巴斯(Kyle Bass),他经营着一家位于德克萨斯州达拉斯的对冲基金Hayman Capital。巴斯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德克萨斯人,他职业生涯的早期在贝尔斯登为华尔街公司出售债券。2006年底,他拿出了一半积蓄,又从其他人那里筹集了5亿美元,创立了他自己的对冲基金,对次级债券市场进行了大规模的赌注。
完成下注后,巴斯曾专程飞到纽约警告他的老朋友们,在很多愚蠢的赌注中成为了错误的一方。但这些贝尔斯登的交易员对他所说的话毫无兴趣。其中一人告诉他,“你做好你自己的风险管理,我会担心我们的。”
到2008年底,当我去达拉斯看巴斯时,次贷市场已经崩溃,贝尔斯登也已经随之倒塌了。此时的巴斯已经很富有,甚至在投资界都小有名气。但他的关注点已从次级贷款的崩溃中转移。带着上一次交易中赚来的利润,巴斯找到了新的兴趣点——主权国家的政府。
当时美国政府正在忙着解决贝尔斯登和其他华尔街银行的次贷大规模违约问题,美联储用各种形式吸收了近2万亿美元的此类证券相关的风险。在此次危机中,美联储与其他发达国家政府作出了同样的决策,用国债和中央银行吸收这些由高薪金融家所创造的不良贷款。而在凯尔·巴斯看来,金融危机尚未结束,只是暂时因为人们对这些富裕的西方政府的充分信任而平息。我花了一天时间听巴斯和他的同事们讨论这可能会导致什么结果——他们不再谈论一些债券的崩溃,他们在谈论整个国家的崩溃。
巴斯和他的同事们有一个新投资论点,大致如下。自2002年伊始,大多数富裕的发达国家都出现了虚假的繁荣。这些表面上的经济增长实际上是通过人们借入他们最终无力偿还的资金所推动:粗略计算,全球公共和私人债务自2002年以来增加了一倍多,从84万亿美元增加到195万亿美元。“我们在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这种债务积累。” 巴斯说。
至关重要的是,那些发放了大部分信贷的大银行不再被视为私营企业,而是作为地方政府的延伸,从而决定了他们一定会在危机中得到救助。富裕国家的公共债务已经处于看似危险的高水平,但为了应对危机,它们仍在迅速增长。这些国家的公共债务不再是官方的公共债务。实际上,它包括银行体系内的债务,在另一场危机中,这些债务将转移给政府。“我们试图搞清楚的第一件事是,”巴斯说,“这些银行系统有多大,特别是相对于政府的财政收入。我们用了大约四个月的时间来收集数据。没人有这些资料。”
这些数字加起来总数惊人:例如,爱尔兰的年度赤字庞大且不断增长,其债务累计超过其年度税收收入的二十五倍。西班牙和法国累计的债务是其年收入的十倍以上。从历史上看,这种政府债务水平会最终导致政府违约。“这些国家可以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巴斯说。“是他们开始实现真正的财政盈余,但这会在猴子飞出你的屁股之后才发生。”
不过,他仍想知道他是否遗漏了一些东西。
“我想找一个人,一个非常了解主权违约历史的人,”巴斯说。最终,他找到了这个领域的顶尖专家——哈佛大学的肯尼斯·罗格夫(Kenneth Rogoff )教授。罗格夫教授此时正好在与他的合作学者卡门·雷音哈特(Carmen Reinhart)一起撰写一本关于国家金融崩溃历史的书,《这一次不一样:八个世纪的金融愚蠢》。
“我们跟罗格夫一起过了我们搜集的数据,”贝斯说,“他看着这些数字,然后坐回椅子上,说道,'我简直不敢相信情况这么严重。’ 我说,'等一下。你是世界上最主要的主权债务问题专家。你在普林斯顿和本·伯南克(Ben Bernanke,2006-2014年间任美联储主席)一起教过书,你给拉里·萨默斯(Larry Summers,美国经济学家,在克林顿时期担任第71任美国财政部部长)介绍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如果你不知道这个,谁会知道呢?‘ 我想,糟糕了,这世界上还有人在关注这个问题吗?”
因此,巴斯的新投资论点如下:次贷危机更多的是症状而非原因,导致它的更深层次的社会和经济问题依然存在。在投资者意识到这一现实的那一刻,他们将不再认为这些大西方政府是无风险的(risk-free),并将会要求以更高的利率贷款给他们。当借款利率上升时,这些政府将进一步陷入债务深渊,导致他们借入的利率进一步上升。在一些特别严重的案例中 ,如希腊、爱尔兰和日本 ,财政预算利率的上升会很快被债务利息所吞噬。“例如,”巴斯说,“如果日本现在以法国的利率借款,那么光是利息负担就会使政府破产。”如果金融市场意识到这一点,投资者情绪将会转变。在投资者情绪转变的那一刻,这些政府就会违约。(“一旦你失去了市场的信心,你就再也无法恢复了。”)这之后会发生什么?2008年的金融危机被暂时控制住,只是因为投资者认为政府可以借到他们拯救银行所需的一切资金。但如果投资者认为主权国家的政府不再可信了,又会发生什么?
还有另一场更大的金融危机正等待着发生 - 巴斯确信这一点,唯一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在2008年底,他认为希腊会是第一个发生危机的国家,并可能引发欧元崩溃。他认为这可能会在两年内发生,但他也并不是特别确定具体的时机。“万一需要五年而不是两年,”他说。“万一需要七年呢?我是应该现在就调整我的仓位,还是等到市场有一些迹象?我的答案是现在。因为当人们意识到主权违约是可能的,这笔交易就会变得昂贵。如果你等到风险小一些的时候,你就必须为这缩小的风险付费。”
我们见面时,巴斯刚刚购买了他和团队认为最有可能违约的几个国家的信用违约掉期(CDS)产品:希腊,爱尔兰,意大利,瑞士,葡萄牙和西班牙。巴斯选择了几家最不可能破产的投行进行交易 - 高盛,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 - 但他同时也怀疑这些投行有承受一次更严重的危机的能力,便要求他们每天确认以保证这些交易有足够的抵押品。
巴斯为这些违约保险支付的价格惊人地便宜。例如,希腊政府的违约保险费用为11个基点。也就是说,为价值100万美元的希腊政府债券上违约保险,Hayman Capital只需每年支付1100美元的保费。巴斯猜测,如果希腊违约(这看起来是不可避免的),会有约70%的债务无法偿还 - 也就是说每1100美元的赌注将返还70万美元。“大多数人不相信发达国家会违约,因为我们一生中从未见过这样的案例,”巴斯说。“并且,大多数人没有任何理由要关注这件事。甚至我们自己的投资者也是。他们对我说,’是的,你预测对了次贷危机,但是你总是在寻找这些非常罕见的事件,所以你会认为这些事比实际上发生得更频繁。’但我不是在主动寻找。我只是在试图了解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然后就发现了这些事情。“现在,在了解世界的运作方式之后,“他继续说道,他不知道有点理智的人除了为这个更大的金融灾难做准备之外,还应该做什么。“这可能不是世界末日,”他说。“但很多人会损失很多钱。我们的目标是不要成为其中之一。”
他非常有说服力,但他的这些观点同时也让人难以置信。一个成天坐在德克萨斯州达拉斯的办公室里人,对几乎从没有涉足过的国家的未来作出了惊人的预测。他怎么能知道一群他从未见过的人会怎么样?听他讲自己的想法让我想起了我常常有的经历,(我的采访对象经常)都是那种对某种不确定事件有着完全确定的判断的人。我脑子里的一部分想法被他(们)的论点一扫而空,开始担心世界即将崩溃;另一部分的我同时又怀疑他(们)可能是疯子。“那很好,”我对他说,虽然我已经在想我需要赶的那班飞机。“但即使你是对的,一个普通人能对此做些什么呢?”
他盯着我看,正如他刚看到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假如你的母亲问你,她应该在哪里存钱,你怎么说?”我问道。
“枪和金子,”他简单地说道。
“枪和金子,”我说。所以他的确是个疯子。
“但不是黄金期货,”他说,完全不理会我在想什么。“你需要实物黄金。”
他解释说,当下一次危机爆发时,黄金期货市场可能会受制于现货市场,因为期货合约的期货合约多于现货黄金。那些认为自己拥有黄金的人会发现他们拥有的只是几张纸。说到这,他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一块巨大的金砖,然后放在桌子上。“这玩意儿我们买了很多。”
说到这,我紧张地咯咯笑着朝门口看了一眼。华尔街上的人总想让你相信,他们能预测未来。像凯尔·巴斯这样曾成功预测次贷危机的人会很容易相信自己也能准确判断各种其他复杂的事情。无论如何,我当时太想要弄清楚刚刚在美国发生的事情,以至于世界其他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对我来说成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巴斯对美国刚刚发生的事情失去了兴趣,因为他认为世界各地即将发生的事情更为重要。于是,我找借口离开了达拉斯,并或多或少地忽视了他的观点。当我写上一本书(此处指Michael Lewis关于次债危机的书《大空头》)的时候,我删去了关于巴斯的内容。
然后金融世界再次开始变化 ,而且正如巴斯所预测的那样。我们开始看到主权违约和国家破产。最初这个故事看起来只是关于华尔街,现在任何与华尔街在某种意义上“打过交道”的国家都成为了这个故事的参与者。那时我刚完成了关于美国次贷危机和那些从中赚了大钱的人的《大空头》,随即便开始前往这些“其他地方”,只是为了看看到底在发生什么。我始终带着一个问题:一个达拉斯的对冲基金经理到底是怎么预料到这些奇怪的事件?
两年半之后,在2011年夏天,我专程回到达拉斯向巴斯请教这个问题。希腊债务的CDS从11个基点上升至2300,希腊即将违约;爱尔兰和葡萄牙需要大规模的救助;西班牙和意大利从被视为基本无风险到金融崩溃的边缘。与此同时,日本财政部即将派代表团到美国拜访Pimco和BlackRock等大型债券投资基金 - 看看他们是否能找到任何人愿意购买五万亿美元的十年期日本政府债券。“没有任何活着的投资者曾面对过这种情景,”巴斯说。“我们现在最大的仓位是日本和法国。如果多米诺骨牌倒下,到目前为止最糟糕的是法国。我只希望美国不会先崩溃。我所有的钱都打赌它不会。这是我最大的恐惧,对事件先后次序判断失误。但我确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他仍然拥有大量黄金和白金金条,其价值大致翻了一番,但他仍不断在寻找其他储存财富的硬通货以对冲即将到来的法定货币贬值,比如,五美分镍币。
“五美分镍币中金属的价值是六点八美分,”他说。“你知道吗?”我并不知道。
“我刚买了价值一百万美元的五美分镍币,”他说。也许感觉我无法做这道数学题,他补充道:“也就是二千万个镍币。”
“你买了两千万个镍币?”
“嗯。”
“你怎么买二千万个镍币?”
“实际上,这非常困难,”他说,并解释道他必须打电话给他的银行并说服他们为他订购二千万枚镍币。银行同意了,但美联储有了问题。“美联储给我的银行打了电话,”他说。“他们问他,’你们想要这些镍币干什么?’银行又打电话给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些镍币?’我说,'我只是喜欢镍币。’”
他拿出一张他的五美分镍币照片递给我。在那里,他们被堆积在达拉斯市中心一个保险库内巨大木托盘上。
“我跟你打赌,在接下来的两年里,镍币的含量会变化,”他说。“你真的也应该打电话给你的银行立刻购买一些。”
我认为巴斯从不是那种喜欢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的人。他喜欢不稳定的生活。他曾邀请我共乘他那精心改造过的福特F-250皮卡车。上面装饰着贴纸(“上帝保佑我们的部队,特别是我们的狙击手”),并进行了改装,以最大化其所有者可以拥有的乐趣:例如,他可以按下按钮,和詹姆斯邦德一样,在身后的路上扔下巨大的钉子。我们飞驰进德克萨斯州的山区,在那里,用次贷危机爆发所带来的财富,巴斯购买了一座可以称得上堡垒的地盘:一块四万平方英尺的住宅,占地数千英亩的牧场,有独立的供水系统,以及一个装满自动武器、狙击步枪、小型炸药的武器库。那天晚上,我们在他的美国陆军吉普车上参观了他的财产,并向海狸(他觉得海狸对他的水道是一种威胁)发射了配备了红外线的最新款美国陆军狙击步枪。“你可以在互联网上买到这些爆炸物,”他说,我们在黄色的山丘上徘徊,“FedEx可以运送数百磅的这些东西。”
在夜间步枪袭击中幸存下来的少数海狸醒来会看到他们的水坝或多或少地蒸发了。
“这听起来不像是公平的斗争,”我说。
“海狸是啮齿动物,”他说。
不管他在做什么,他显然很开心。他花了两年半的时间观察全球金融体系,以及这个体系内的人,最终确认了对他们不那么正面的观点。事实并没有让他失望,对这些难以理解的事情的正确判断让他感觉兴奋。“我不是一辈子都喜欢消极的人。” 他说,“但我认为这是我们需要经历的。这是一种赎罪,是对过去的罪孽的偿还。”
再一次,一个对冲基金经理对了,而世界或多或少错了。现在似乎是一个好时机向他提出那个困扰我两年多的问题:在这里,一个德克萨斯州达拉斯市的可以称得上偏狭的对冲基金经理,一个整个成年生活都住在离这个地方几英里之内的人,不会说外语,很少出国旅行,非常爱国主义:受伤的退伍军人是你最大的慈善事业;你几乎不认识任何不是美国人的人。你是如何开始形成对这些遥远国家的金融未来的看法?
“是从冰岛开始的,”他说。“我一直对冰岛感兴趣。”
“为什么?”
“你小时候玩Risk吗?”他问道。“我喜欢玩Risk。我会把我所有的军队都放在冰岛。因为你可以从那里攻击任何人。”
相信自己可以在游戏里从冰岛攻击任何人这件事让巴斯开始学习关于冰岛的一切。例如,他发现冰岛被地理学家视为一个极特别的地方,能够在长期自然灾害环境中存活下来。“我们一直在说,'这些银行破产了。’但政府一直在拯救银行,”他说。“但就在这些事情中,冰岛破产了。我想,哇,真有意思。过去一千年冰岛都没啥问题,但他们却在克服所有这些自然灾害之后,这一次怎么能错得这么离谱?”
我得到了答案。巴斯的兴趣始于棋盘游戏,并以另一种棋盘游戏结束。冰岛是又一个开讲(故事)的好地方。
凯尔巴斯的五美分豪赌
Kyle Bass’s big nickel bet
作者:JP Koning
本文发表于美国经济研究所(AIER)研究员,货币经济学者,金融博主JP Koning的博客“Moneyness”
原文链接:
http://jpkoning.blogspot.com/2019/05/kyle-basss-big-nickel-bet.html
据报道,2011年,对冲基金经理凯尔·巴斯(Kyle Bass)购买了价值100万美元的五美分镍币。为什么有人想拥有2000万枚镍币呢?让我们弄清楚这笔交易的基本逻辑。
一个镍币面值五美分,重5克,其中75%是铜,其余是镍。在Bass购买他的镍币时,每枚硬币的实际金属含量价值约为6.8美分。所以Bass以5美分的价格买入6.8美分,即以100万美元的价格买入价值136万美元的基本金属。
为了将这6.8美分变现,巴斯必须将铜和镍作为金属而不是硬币出售。但是从每个硬币中获得实际金属并不是那么容易。自2006年以来,政府就规定擅自融化硬币是违法的。作为受监管的对冲基金经理,巴斯应该不太愿意犯法。这意味着他只能通过将它们卖给愿意承担融化硬币风险的买家来间接变现镍币中金属的价值。
在合适的价格下,肯定会有人愿意购买巴斯的藏品——假设镍和铜的价格暴涨,一个镍币中含有的金属价值涨到20美分,巴斯应该很容易找到一个人为他的每个镍币支付12-15美分。请注意,巴斯没有做任何非法行为,他只是以高价向陌生人出售镍币。鉴于他只为每个镍支付了面值,他将会获得超过两倍的收益。
因此,随着镍和铜的价格迎来下一个牛市,巴斯将会获益。这笔交易的巧妙之处在于没有下行风险,因为镍币的价值永远不会低于5美分的面值。实际上,和巴斯购买这些镍币时相比,这些金属的价格已经下降了很多。因此镍币的熔化后价值也下降了,目前约为4美分,比他购买时减少了41%。但是巴斯不用担心。他的五美分镍币仍然可以在美联储以面值兑换成美元。
这样看来,这笔交易有巨大的上升空间并没有下行风险 - 那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在做这笔交易?因为这有一个问题——持币成本。巴斯的交易还没有得到回报,大宗商品的牛市还迟迟未到,这意味着这八年来巴斯不得不存储2000万枚镍币。但存储东西不是免费的。以下是对此费用的估计。
Bass面临的第一个巨大成本是仓储。他的镍币占据了很多空间。假如我们可以将镍币一个一个叠放,二千万个镍币可以装入一个标准的20英尺货运集装箱吗?鉴于一个集装箱尺寸为8 x 8.5 x 20英尺,它有足够的空间容纳每层32,700个镍,高1,328个镍,也就是43,480,000个镍币 - 对于Bass的收藏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将硬币一个一个堆叠在一起并不是一种现实的存储方式——考虑一下这需要的时间。存储和处理大量硬币的行业标准是使用一种经过认证的袋子。根据美联储的说法,一袋标准镍币的价值为200美元,即每袋4,000个镍币。除袋子外,银行还常常向客户出售装满价值100美元的镍币的盒子。无论是袋装还是盒装,硬币和包装材料之间都会有大量的“蜂窝状”间隙。
巴斯的囤积物也会非常重,远远超过了单独运输容器的容量。二千万个镍重达100,000公斤,即220,462磅,而一个20英尺的集装箱只能容纳25,000公斤(55,120磅)。硬币的重量和蜂窝状间隙都意味着它可能需要大约4个集装箱才能处理价值100万美元的镍币。
巴斯可以找到一个愿意每年以几百美元的价格在他的田地里储存四个货运集装箱的农民,但他可能想要一些比这更正式的解决方案。一种选择是仓库,仓库一般根据托盘来计价。一个托盘可以容纳多达4,600磅的货物,约417,000个镍币,或每个托盘104个袋子。这意味着Bass将需要存储大约48个托盘的镍币。
我搜索了一下,发现仓库一般每月收取5到20美元的托运费。有很多变量可以影响这个数量。如果托盘是可堆叠的,占用的面积较小,那么月费将会减少。仓库的位置是另一个因素,比如纽约附近的仓库就会比德梅因附近的成本高。
鉴于Bass可以灵活地选择一个偏僻的仓库(他不需要每隔几天访问他的库存),他应该能够得到一个比较划算的交易。我们假设每个托盘每月5美元。48个托盘每年约为2875美元,占其100万美元存款总价值的0.29%。
八年多来,存储费用达到23,000美元。减去存储成本,Bass的100万美元镍币减少到977,000美元。
巴斯可能也希望为这些硬币的盗窃和损坏上保险。价值一百万美元的商业财产的保险费用一般是每年约750美元。8年就是6000美元,这使得Bass的藏品价值降至971,000美元。
最后的主要成本是放弃的利息收入。巴斯没用这100万美元购买国债,而是将其存在仓库中。在过去的十年里,利率一直很低,这意味着巴斯每年的(本可获得的)利息收入仅为0.1%至0.15%,即1500美元。因此,在2011年至2016年期间,他将放弃约9,000美元的利息,这使他的镍价值降至962,000美元。
但在2017年,国债利率开始上升,从1%到今天的利率2%,巴斯每年放弃2万美元投资利息为0%的镍币。2017年和2018年的利息成本意味着巴斯的镍储备已经减少至约93万美元左右。
所以你可以看到,尽管巴斯不必担心他的藏匿资金会遭受资金损失,但持续增长的持币成本意味着这是一笔昂贵的交易。八年来,成本增至70,000美元,即7%。最后这笔交易可能仍然很值得。比如说,基本金属价格上涨三倍,巴斯仍然可以在他的初始投资上赚很多钱。而且我相信他们会增加三倍,在我们谁也不知道的某一天。
我从巴斯的角度描述了这笔交易,但让我们也从纳税人的角度来看一看。美国造币厂和美联储(以及纳税人)正在为巴斯提供获得巨额收益的机会,同时保护他免受资本损失。在期权术语中,他们卖给他一个看跌期权。这是一个聪明的事吗?巴斯不是一个孤立的交易,可能有很多其他人尝试同样的事情。所以赌注不小。
纳税人并不是在免费提供此看跌期权,其中至少有一些交换条件。在选择持有100万美元的五美分镍币时,巴斯实际上是在以零利率向政府贷款。如果巴斯选择持有100万美元的国库券而不是硬币,那么政府将不得不每年支付2%的利息,即20,000美元。硬币不会产生利息,所以政府不需要为他的贷款支付一分钱。我们可以将这20,000美元的利息视为纳税人为巴斯提供资本损失保护而获得的费用或补偿。
但政府是否从巴斯那里为这笔交易收取了足够的资金?几年前,当利率仍为0.1%时,Bass的年利息成本仅为1000美元,Bass可能会在交易中获得更好的收益。但是,如果利率为2%,哪一方更划算就不那么明显了。无论如何,政府是否应该向公民提供有损失保护的大宗商品投注机会?金融衍生品赌注难道不是高盛(们)的游戏吗?
政府从这些赌注中脱身的一种方法是降低镍币中的金属价值。换句话说,它可以使镍币贬值。美国政府最后一次贬值五分硬币是在1965年停止用银铸造它们的时候。
美国造币厂可以通过改用比铜和镍更便宜的钢铁造币来进行贬值,因为钢铁比铜和镍更便宜,这样,五分硬币对巴斯和其他投机者的吸引力要小得多——他们需要一个更大的金属市场牛市以达到收支平衡。
或许美国可以采用塑料硬币,如德涅斯特河沿岸摩尔达维亚共和国。
无论我们是用钢铁还是塑料,关键是要避免成为巴斯眼中的傻瓜。
有什么避免成为傻瓜的更好方法吗?五美分硬币是货币污染,我们应该直接弃用。在20世纪50年代有一枚五美分的硬币是有意义的。20世纪50年代的五美分硬币价值约为50美分,那是五十美分是一笔有意义的金钱。你可以在杂货店买到五十美分的东西,比如便宜的饮料。但今天去超市,试着看看你能用五美分买到什么。没有任何东西。
大多数五美分镍币只会被使用一次。收银员将其作为顾客的找零,然后就从那里直接进入人们的橱柜,直至被遗忘。或者他们被抛入垃圾桶。或者他们被像巴斯这样的投机者囤积起来。所有这些都是社会浪费的行为,巴斯的投机也不例外:他用来存储镍币的所耗费的资源本可以得到更好地利用。
让我们通过停止生产5美分硬币来结束所有这些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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