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块链何去何从？这得从互联网隐喻中寻找答案

作者：以太坊联合创始人 Matthew Di Ferrante

编译：Morpho Hawkes、Diana

近来，“区块链技术”成了热门话题。这话题最初是因为人们对加密货币的投机兴趣而提高了热度，最后，通过在金融、保险和相关领域的投机性应用案例而独立成为一个体系。

 

除了时髦用语和营销话术之外，没几个人真正清楚，区块链在应用案例中究竟能提供什么价值；而且还有很多人错误地把“区块链化”的好处与“传统基础设施现代化”的好处相提并论。

当然，采用21世纪科技基于区块链的平台，比起60年前设立的数字基础设施要好些，比起什么也没有就更好了。政府发布的居民身份就是例子之一。大多数国家还没有数字身份，而区块链就是实行数字身份的办法之一，但既不是最好的办法，也不是唯一的办法。

除加密货币之外，区块链是否还有其他应用的“真实”案例？

 

那么，利用区块链解决问题会带来什么真正的好处呢？这样做的回报又是否能挣回成本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分清楚两种区块链：一是作为“抽象的技术或建筑结构”的区块链，二是“现实世界”的区块链。我们打个比方，用互联网作比喻。互联网作为一种协议，只不过是一种标准，规定了应当怎样创建信息，传递信息；但是互联网作为一种体系，则是一张复杂的网，包括互相联系的参与者，各个市场，基础设施提供者和使用者，还有普通法；互联网还在所有这些团体之间设定各种共识。

 

若是把互联网纯粹当成一项传递信息的标准，就会错过对它更加全面的了解。同样，若是把区块链纯粹当成共享或校验数据的“更好”途径，也会错过对它的全面了解。

为了清楚地说明，我们在抽象谈论协议的时候，使用“区块链”一词；而在部署区块链解决具体问题（不论这种部署是理论还是现实），实践真正的案例或满足用户需求的时候，则使用“实用链”（utility chain）一词。

 

区块链的四种特性

深入研究可以发现，目前实用链的共有四种核心特点，这些特点可以解释除了投机因素外，推动他们价格上涨的其他因素。

 

第一是审查抵制。没有哪一家公司或者特殊的利益集团决定谁能用这个协议，或者出于何种目的使用，或者哪些用途具有优先权。唯一重要的是将内容写入该链而支付的费用，这些费用确定了使用的优先级。这是一个纯粹的经济学问题。

 

第二是无处不在的访问。类似抗审查抵制，但这是从数据访问的角度说的。一切数据都是公开的，只要上网就能查到，而且存储期限为永久，对阅读、处理都没有任何限制。

 

第三是“协议刚性和稳定性”。链代码的基本规则，链如何运行，如何处理其上部署的程序和数据等等，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固定的。此外，由于参与运营软件和基金会的人群具有相当的多样性，可以保证规则得到尊重，因此不会出现随意更改或不经通知而更改规则的状况。同样的，实用链也不会更改以满足特殊利益。

 

第四是公共基础设施。构成实用链的基本代码是开源的，所有人都可以自由下载、修改，无需版税或IP。

 

这四个极为重要的特征（而且维护成本很高），构成了像比特币、以太坊等实用链当前应用的基础。许多项目采用区块链软件或体系结构，并尝试将它们应用于私有网络。

 

然而，这些软件或体系结构是专门为维持上述四个属性而定制的（牺牲了极高的效率低价），其中某些属性对于一些场景来说是不必要甚至是不受欢迎的。（例如，银行业就不需要什么审查抵制，更不可能开放数据。）现在市面上那些所谓的“区块链项目”，其实用数据库和良好的开发就能得到更好的服务，根本用不上区块链。

图中翻译：左边：中心化。右边：去中心化。Link：连接。Station：节点。

图片说明：你如果认为中心化的“区块链”有意义，我就能找到“干燥的水”卖给你。

 

区块链的真正用途

那么，除了用于加密货币以外，区块链在企业中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用途？我们将回到我们对互联网的比喻中寻找答案。

 

目前存在的互联网就类似你能买到的一种数字公共商品。互联网的协议是公开的，开源的，不需要支付版税。人们访问互联网基本不受任何限制，只要付出适当的费用，而且整个体系是很多团体组成的，利益和目标各自不同，就能让整个网络保持足够多样性，从而保持健康，并且没有太多失败的中心点。

 

你向网络服务供应商（以下简称ISP）付钱上网的时候并不是向他们支付版税或者购买商品，因为ISP本身并不“拥有”互联网；没有任何人拥有互联网。你只是在付钱购买一种服务，或者说购买互联网的访问点（access point）。

尽管ISP是互联网的一部分，而且所有ISP加起来就是整个互联网，但是，无论单个ISP还是ISP组合，都并不彻底拥有互联网。你可以认为，一切设备（笔电、电话、智能电视）一旦连到互联网，就也是互联网的一部分。

 

所以，就算存在一些私人网络（比如联合式SWIFT-type网络，或者你公司办公室的局域网），但如果没了国际互联网，这些私人网络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只有接入国际互联网才能收到价值。

 

因此我们看到，互联网就好比“区块链”，并不是零和游戏。就像那些上网的设备一样，整体也要大于局部之和。除非你有一种互联网类型标准（type standard），众人全都（或者至少大部分）就标准和“主要”系统达成一致；在没有做到这一点之前，一切私人“区块链”版本都基本没有用处，只对参与的各方有用；有时候，甚至对参与的各方也基本没用。

 

区块链作为一个概念，其网络效应比那些来自互联网之类协议的概念还要强得多。网络只是传递信息的标准，而区块链本质上却是一种工具，它代表并证明各种数字事件，还为这些事件充当真相的来源。至于这个事件究竟是某种数字形式代表的资产（钞票、股票、法律权益）转换，还是现实世界真正发生的事件（例如供应链中的包裹的记录），其实都无所谓。区块链的价值在于，它提供了一种概括上述事件的标准。

 

如果某人设定了一个像Hyperledger那样的，自己专属的、私人的、带墙的平台，并以此作为面向企业的区块链解决方案，那真是荒谬极了。这相当于你假装自己的三人用步话机的价值等同于整个现代社会电话体系的价值，是一个赤裸裸的谎言。

在一种公开的、达成一致的实用链把所有不同应用案例、参与者、各个体系连接在一起之前，那些所谓的“企业链”和“私有链”，至多也只能说是纯属浪费时间，唯一例外可能是金融；但SWIFT实在太糟糕，几乎可以说，换任何其他东西都会比现在的这个系统好得多。

拜托了，把这种协议笑话用SWIFT（双关，指SWIFT协议，也指“迅速”）姿态扔掉吧！

 

融入监管体系

平心而论，根据上述标准，现在真正能视为“主要实用链”的就是以太坊，它也是目前唯一活着的去中心化实用链，能够有效支持智能合约。但是，现实不一定会在此终结，好比全世界不一定只存在一家ISP；但所有ISP都必须说同样的网络语言，提供同样水平的访问。

 

我们之前说过，作为实用体系的互联网，乃是一张复杂的网，包括了法律、科技、社会等各类成分，只要我们想深入了解区块链，这种局面最后也必须应用在区块链。

 

大多数公司与个人都不愿“做自己的银行”，国家也不想废除普通法或自己的司法体系。他们要是有这个意愿，国家与银行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形态了。因此，就好比互联网是“全球”系统，在一个司法体系之内，特定法律依然可以应用于这一国家的“网络区域”。

外国并不一定需要在意这些规则，就好比Facebook在中国上不去，但在其他国家都可以上一样。中国也许不能改变全球信息处理的规则，但可以选择本国信息处理的规则。

 

与之类似，公司、个人（或财团、公司组合）、受管控的实体、政府，都可以基于各种目的使用实用链，他们提供的各种数字事件的证据和基础设施也可以在全球范围内使用，但这些规则的本地解读，则可以有一个特殊定义的法律基础。最重要的是，就好比政府能要求供电商、供水商，甚至ISP拥有一定可信度一样，政府也会要求那些运行实用链的服务商拥有一定可信度。

 

我认为这正是“区块链科技”的下一步。只有做到这一点之后，区块链之外的世界才能够真正利用智能合约类系统。这一来就能打消很多人的顾虑（这些顾虑有时是有道理的），他们不愿意把加密货币链当成唯一的真相来源，因为加密货币链目前的支持者，还是一群分布在全球的参与者，结构松散，身份不明，不遵守司法系统的规则，也没有真正服务水平的承诺，除了经济刺激因素外缺乏任何概率性的保障。

图左上角文字：互联网，自治系统拓扑

图片说明：未来的链很有可能发生分层的自组织，分层很像互联网发展的情况——因此，目前最有趣的实验就是那些跨链协议，例如cosmos、polkadot，因为很可能会设立标准，规定链可以支持的那些系统，会怎样开始运行。

 

全世界要是准备好采用这样的标准了，那么，真正的“采用”风潮就会到来。比如，你的航运公司可以提供交货证明（proof of delivery），这个证明可以在一个实用链得到检查，在不依靠PayPal或类似公司的情况下自动发放保证金，调节纠纷并进行第三者保管。再比如，延误的航班可以自动赔偿旅客，却无需第三方数据库或保险商。

 

这件事最大的优点在于，就好像如今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成为ISP才能上网，在实现这些用途时大部分也不需要所有人都运行自己的链；只要有了加密签名（cryptographic signatures），就可以办到无数的事情，比如上面列出的两件事；还有很多事情我们现在还想不到。

 

这个世界中，加密货币链的实用性也会大大提高，因为不会与现实世界分开，可以同很多现存系统无缝对接，无需依赖过度复杂或脆弱的方法，例如预言机或者基于博弈论的激励。

总会有需求，好让司法之外的系统（extra-jurisdictional systems）存在， 就好像网络开放源代码保密系统Tor和I2P至今存在一样；但是，虽然在司法之外，本地的司法部门依然可以协助它们。Tor依然使用公开的“受到监管的”互联网。咱们也不要忘记，加密货币也在使用互联网！